谈恋爱也是要考试的

2017年03月29日15:31   新浪读书   微博
《亲爱的夏绿蒂》 丁雯静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7年3月《亲爱的夏绿蒂》 丁雯静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7年3月

  文/丁雯静

  当初刚升格为父母时,我最强烈的警惕意识就是,千万别养出“妈宝”小孩,我的观念是:独立是父母给孩子今生最重要、最迷人、最珍贵的礼物。

  理由如下:

  一来,父母不可能照顾孩子一辈子。香港人有句俚语: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意思是,父母对小孩永远都有担不完的心,所以……反正是担不完的心,我的思路是干脆就早点儿放手让他们飞。

  二来,我太懒了(夏绿蒂说这条才是重点)。我的孩子,自然也得练就独立本领。

  这些年来,我们观察到一个有趣现象:凡是父母亲过于勤劳,孩子必定懒惰,某种程度就容易变成“妈宝”。

  请别误会,我从没有鼓励父母亲偷懒、不用心、放牛吃草,而是觉得, 适时让孩子学习独立自主对各自来说都是好事。

  对课业没什么上进心,也从不以无上进心为耻的夏绿蒂,最引以为豪的事只有一样:她绝对是个独立性高,自主能力强,懂得处理各种危机的孩子。

  她自封“独立公主号夏绿蒂”,对那些娇柔羸弱、嗲声嗲气的小公主从来是不屑的。永远以一副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形象,走跳在同学圈之间。

  然而,“独立公主号夏绿蒂”深入民心、持之以恒的完美形象,竟然差点被她爹破功坏事!为此她气愤不已,准备给我们上演“拒绝会考的小女子”。

  一向自认心脏硕大坚强的我,被她吓得一颗心快从嘴巴里跳了出来。

  我只能说,夏绿蒂从来不吝于给我们制造无穷无尽的“惊喜”。

  会考前几天,校方带孩子们去熟悉考场,有个心理准备,好让他们在正式考试的时候,不至于手忙脚乱。

  在考场时,同学们讨论起家长陪考的话题。夏绿蒂极为不屑地说:“干吗要陪考啊,你们是‘妈宝’吗?”

  同学们纷纷表示无奈,父母硬要陪,只好乖乖就范。

  看着同学一个个紧张模样,绿蒂开始大放厥词:“我绝对不会让家长来陪考。抵死不从!他们来干吗?只会徒增考试的困扰而已。”

  夸下如此豪语的夏绿蒂错估情势,她的盘算和夏爸爸想的不一样。

  说起来,我们不得不谈一谈台湾的“会考”。台湾中学现在所称的“会考”,其实跟以前的“联考”制度相仿,也就是大陆的“中考”。

  考上排名前三的高中,意味着孩子上排名前五的大学概率较高。反之, 上的高中不好,将来上好大学的可能性也越低。真的是“一考定终身”的年代。

  当年台湾“联考”最流行的一件事,就是全家总动员去陪考。

  考试那两天,整个考场外几乎都被家长占满。每位考生有如拳击选手, 一退场,所有陪考的家庭成员蜂拥而上,对考生进行疯狂补给。

  7 月考季,时值盛夏,妈妈倒水,爸爸扇风,妹妹遮伞,弟弟拿冷毛巾, 所有的人第一句话都是:“考得怎么样?还好吗?”

  紧张之情不亚于战场。

  夏绿蒂老早就跟我预告,禁止我们前去陪考。她说,考试那两天,豪太的妈妈中午会带他们出去吃饭,让我们几个优哉游哉,做个卓然独立的考生家庭。

  老实说,不用去陪考,我倒乐得轻松。我知道绿蒂很独立,她不喜欢大人在旁问东问西。

  但,她爹可不是这样想的。

  “我们怎么可以错过绿蒂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呢?”夏爸爸感性地说。

  绿蒂一直拼命翻白眼。

  “这又不是生死别离,一定要搞得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吗?我说不要来,

  就是不要来!”丝毫没有让步的余地。

  那晚父女俩的对话,极不融洽。

  夏爸爸完全不知道,女儿已经对全世界宣布,她坚决不会有家长陪考。

  陪考就是“妈宝”吗?

  夏绿蒂认为是,但她爸妈觉得不是。

  按照她的标准,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个个都是“妈宝”。

  其实不然。

  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离乡背井上大学,爸妈基本上不会陪伴。

  艰辛的年代,父母忙着讨生活,让一家人吃饱穿暖,根本没有太多闲工夫深究小孩的事。孩子自然而然就很独立,自己上下学,自己料理生活。

  当时的社会治安也好,没有诱拐、绑架小孩这种事。左右邻居彼此熟识, 互相有个照应。

  那时候的我们,就像放养的山鸡一样,在山林里自由奔跑,然后茁壮长大。

  现在的社会环境相对复杂,父母不放心孩子在外头游走,怕孩子有危险或学坏。温室豢养模式,则是比较令人心安的做法。

  有些父母,甚至不让孩子做家务事,应该是说什么事情都不用做,只要求他们专心念书。所以很多孩子都是学习上的天才,却是生活上的白痴。

  我觉得这让父母疲惫,也束缚了孩子,因此早就有了让孩子独立的决心。

  绿蒂还是婴儿时,我严格遵循不随意抱抱的冷血残酷政策。尤其严禁老人家没事就抱起来拼命摇。

  只有喂母奶的时间,我才会抱她。

  尽管当时我身体有恙,哺乳让我的身体承受极大痛苦,但母奶是最天然的食物,而母亲的身体气息,则能让婴儿充满安全感。

  这就够了。

  除此以外,我认为大人们过度的抱抱,只会增添养育孩子的困扰。

  绿蒂开始学走路时,我只在一旁鼓励,从不随意搀扶。

  当她已有能力站立的时候,如果跌倒了,我就让她自行站起来。

  对绿蒂而言,走路跌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既不呼天抢地,也不会要求我去扶她。

  她四岁便看得懂红绿灯。我教育她马路如虎口,要随时提高警觉。

  小学一年级,我们训练绿蒂自己走路去上学,放学再自己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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