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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稳聊天实录:小说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讲故事

http://book.sina.com.cn 2006年11月09日 15:08 新浪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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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稳:每一个小说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讲故事,小说就是讲故事。

  主持人:您在小说里说到读书笔记,您写了关于背景介绍,您最后一段说小说家的责任只是讲好故事而已,就不想太多阐述背景方面的东西,您觉得《悲悯大地》这部小说,您讲故事的功力如何?

  范稳:这要看跟谁比的功力好,跟谁比的功力差,每一个小说家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讲故事,小说就是讲故事。尤其是小说的记述、风格、流派发展到今天,之前我们做过小说形式的探索,都做过流派的引进和学习借鉴。但是现在我感觉到了今天,小说好像几乎又回到了小说最本质的东西,讲好故事,用好你的语言,塑造好人物这些基本的元素。讲故事是一个方面,但是怎么讲又是另外一个层面,又是另一个记述层面的问题。我觉得我讲的是关于西藏文化的故事,这个有难度,可能跟我们讲一个都市的故事不一样,讲一个中国历史的故事又不一样,因为毕竟是我作为一个汉族人要去藏区,重新去学习,去跑,去见一些事情,再跟当地的文化相吻合来讲这个故事。我实际上最怕的就是我的那些藏族朋友们他们看了我写他们的民族小说的时候,说你讲的不是我们西藏的故事。

  主持人:有这样的事吗?

  范稳:我感到欣慰的是还没有。

  主持人:还是很多人都认同。

  范稳:他们几乎都认为讲得好,就是说的我们这些人的故事,就是说的这些事,而且觉得我可能掌握的东西更多,因为他们可能不一定是做文学的。

  主持人:他们只知道他们生活的那部分

  范稳:他们会觉得你怎么知道的那么多,基本上比较认可,这一点我比较欣慰。

  主持人:《悲悯大地》讲故事的构架更加单纯,这也是出于更利于读者的阅读吗?跟《水乳大地》比起来,《水乳大地》是比较复杂的架构。

  范稳:更多是价值取向的问题,《水乳大地》做的是多元文化、多种民族、多种信仰相互的抵御冲撞,一个繁复万花筒般的主题,到第二部小说,我肯定不能重复这种写法,得变一变,没有哪个作家笨到重复自己,除非他没有办法。第二部我肯定要做一些改变,怎么变?首先我想既然第一部是这样,第二部我就做单纯一点、单一一点,或者是选取一个横切面、一个点,深入地挖掘下去,做得更深刻一些。

  主持人:读您的小说的感受,您是围绕“悲悯”这个词来创作的。很多人把您的悲悯用公式化来表现了,说您的悲悯=个人牺牲+宽恕仇人+舍己成仁。您觉得作为小说,特别是没有多少佛教背景的读者就如何妥善地解决隐藏于“悲悯”二字之后尖锐的佛性和人性之间的冲突?很多读者读了这部小说,会觉得主角不是很尽人情,但是您的主题又是悲悯,这样的冲突您当初是怎么想的?

  范稳:首先我不赞成这样的公式,因为每一个作品人物不是可以用公使来概括的,如果是这样,这个人物是失败的。

  刚才你提到佛性和人性的冲突,这一点我认为实际上在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存在。藏家佛教讲众生皆可成佛,也就是说每个人身上都有佛性,你我都有佛性,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或者是没有把它弘扬光大起来。佛性和人性的冲突在于哪里呢?在于我们不断克服自己对外面世界的一种欲望或者说一种索取。佛性肯定更多地是要让我们展示一种爱心、一种宽恕、一种悲悯,等等这样一些精神层面的东西。人性可能更多是要求我们面对这个社会要去抗争,要去竞争,要去索取,因为毕竟世俗生活和精神生活有矛盾,不管有没有信仰,都是有矛盾的。这是广义地讲,不管有人生活得好也罢,坏也罢,生活在这个世界永远是要发生冲突的。

    一本书里的一个人物,他的佛性是怎么样的,通过个人的修持,通过命运的改变,一点一点地成为一个佛,我试想通过一部小说来说明这样的问题,所以我书里面的副题是“一个藏人的成佛史”,他成佛的过程中肯定要做出很多牺牲,甚至他的家人也都做出牺牲,当然书里写到他的家人在陪他去朝圣的路上一个一个地死去,好象有很多读者觉得不可接受,他连自己身边亲人都没有悲悯到,他怎么可以悲悯众生呢?怎么可以悲悯到广大的社会呢?

  实际上我们可不可以换另外一个角度,佛教里有一种说法,众生都可以成佛,是我的兄弟姐妹,舍弃小我,赢得大我,是他们的最终精神。所以,对自己亲人的不断死亡,如果他真的修行到一定层面,他不一定就会有很多的哀伤、悲痛,他可能觉得这是一个成佛的道路里必须要走的一步。更不要说在朝圣路上,藏族人以藏族的观点来看,死在朝圣路上一个功德非常大的事情。因为他们认为死在圣地是很神圣的,是相信来世,相信生命轮回的,生死观跟我们不一样。

  我希望读者在读到这些段落,读到人物命运的时候,能够用他们的眼光来看待这个问题,或者是借鉴他们文化背景的一些东西,而不是我们汉族文化背景的东西来审视评判它这个不对那个怎么不可理喻。是,你可能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这样的不合理,觉得是好像不舒服或者是觉得不合情理。那么反过来我要问,如果我把它写成汉族读者可以理解、认为符合情理的这样一个人物命运,我就违背了作品作为藏地小说、藏域小说整个最基本的东西。

  主持人:非常感谢范稳老师来新浪聊天室做客,谢谢大家的收看,谢谢!

  (聊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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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菁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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