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阳光猛烈,万物显形》的文案中写道:“阿乙将自己变成一个置身城市又永远无法介入其中的外乡人,他总是勤于记录那些无法抹除、反复袭来的孤独与清冷。”诚然,外乡人曾是阿乙反复书写的主题,但是现在,已经定居北京的阿乙早有了更大的野心,正一步步,朝圣般向着伟大文学的山峰迈进。

  他心目中伟大的作家是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但丁,是福克纳。他说福克纳“把自己的小说脱离于一般写小说的人,他的小说不是一般写小说的人能写的。”而阿乙的目标,就是成为像福克纳那样的“不可模仿”的作家。

  而在“野心勃勃”的同时,已到中年的阿乙对写作持有一种好心态。他说,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杀死一个保本,杀死俩算我赚了”,他现在就处于“赚了”的状态,多写一个字就赚了一个字。

    他自信还看不到自己写作的“衰竭期”,尽管“能够预测到”。他说,现在想写的东西太多了,完成的大概只占十分之一。

阿乙最新杂文集《阳光猛烈,万物显形》

阿乙最新杂文集《阳光猛烈,万物显形》

 

“无聊”是自我厌烦,“孤独”是沾沾自喜

  新浪读书:先谈谈诗歌与文学的关系。记得在很久以前您曾写过诗歌,只不过用的是化名。从您的一些跟诗歌有关的微博也可以看出,您对诗歌是非常崇敬的。很多人说,诗歌是文学的王冠,也有人说诗歌是一切文学的基础,对此您怎么看?

  阿乙:语言有两种形式。一种是高度凝练的,提炼、提纯的,像鸦片一样;另一种是低俗下流的,像“然并卵”这种网络语言为代表。诗歌就像是古代的巫师,替代老百姓跟天神交流的语言,是一种高度凝练的语言,甚至是人类的密码,超自然的语言。最下流的语言就是时下的网络语言,恬不知耻的语言。如果我早晨跟你说“886”,管警察叫“警察蜀黍”,如果一句话里充斥着这种语言,简直让人想吐。这就是语言的两种极端。

  诗歌需要天分,以及长期的修养、训练,这两者我都缺乏。但诗歌对我而言就像是教练一样,当我小说语感不好的时候我就去读一段诗。

  新浪读书:当一个人热爱上诗歌后,他看待世界的方式是否也发生了改变?

  阿乙:诗歌其实就是阅读,一个人读书和不读书区别是很大的。如果我接触一个人,一看就没读什么书,我跟他的交流兴趣就会直线降低,就会厌恶,会烦。不是聊吃,就是聊一个月挣多少钱,有没有买房子,简直想死。读书人和不读书的人在一起是浪费彼此的时间。

  新浪读书:您曾在小说《先知》中提出了“杀时间”的观点,认为一切人类活动都是源于无聊,那么您认为“无聊”与“孤独”的区别是什么?后者显然已经成为了流行文化的一部分,但“无聊”似乎与此不同。

  阿乙:“无聊”是自我厌烦,“孤独”是沾沾自喜——就像很多人到咖啡馆喝咖啡,一个人度过整个下午,阳光照在一本书上,很小资。“无聊”是彻彻底底的无趣,生命的意义都全部垮塌了。生命的意义丧失了。

  比如说有这样一个人——这种人在世界上不会少——大概二十多岁,父母双亡,亲戚虽有但比较疏远,跟同学的关系也是若有若无。然后他生了一场病,没死,去一家可上可不上的单位上班,剩下时间就在家睡觉,跟世界没什么联系。某一天他手机关机了,一个礼拜打开后发现谁也没找他,短信也没有。这个时候他就被无聊侵蚀了。

  新浪读书:美国社会心理学家埃里希·弗罗姆写有《逃避自由》一书,其中论述了人类如何追求自由同时又恐惧自由的境况,他认为,人类之所以恐惧自由,是因为大量的自由破坏了曾经的价值观与社会秩序,却又没有新的价值观可以取代,因此缺少安全感。您认为“自由”也是一种奴役吗?或者说,“自由”是否只是现代社会出于某种目的而虚构出来的概念?

  阿乙:“自由”其实是无处不在的。就像现在我们面对面,就很自由,没人约束我们。但如果多想一点,我们其实也是不自由的。“自由”与“不自由”都是无处不在的。比如我待在这里跟你说话,我觉得有义务,这就是不自由。

  人们经常把“自由”当成某种伸手就能享受的东西。但我认为,“自由”也是需要练习的,这么说可能会有点费解。其实很多人是没有能力去应对自己的“自由”的,“自由”对他来说就是空虚,巨大的空虚。很多人怀念集体主义生活,是因为那种生活早上有人叫你起床、做操、吃饭,每个人在集体中的生命就像在工厂的传送带上一样,自己可以在上面自动转一天,也不会觉得空虚。为什么很多人在傍晚时会感到极度的空虚?是因为我们意识到我们要回家了,要孤身一人了。跟别人打交道意味着不自由,独处时则是自由的,但又有多少人向往这样的“自由”呢?就像《先知》中那个制定时间表的人,他想用集体主义的生活方式减少自由对自己的损害。

“虚构有时比非虚构还要真实”

  新浪读书:2011年的时候,您曾在“今天论坛”回帖,说:“灵感或者意象都来自阅读,那些粗粝的生活逼迫自己写的东西都快没有了。我也只刚刚写,就快没有了。让人感觉绝望的是,即使我最大限度夸自己,是一个牛逼的金匠,能打造各种金饰品,但是手里没有金子,又有什么用。”现在这种情况有所改变吗?您的手里得到“金子”了吗?

  阿乙:现在要写的东西太多了。主要来自于阅读和很多思考,阅读会带来很多的火花。不过我生病以后播种了很多,收获的很少,都是因为身体原因,现在写完的也只占十分之一。

  以前还是主要写自己的经验,偏向“非虚构”,而现在经验用光了,就偏向虚构,去讲别人的故事。其实虚构有时比非虚构还要真实,因为你掌握了普遍性的规律。你自己的经历怎么说都是特殊的,都是相对的,暂短的。虚构的时候你提炼的是人类普遍现象。

  新浪读书:可以看到,从《鸟看见我了》到《春天在哪里》,确实是一个比较明显的分水岭。从结构上,之前的小说更多像是来自自发,也就是更随性,而后面的小说结构严谨很多,完成度更高;从语言上,之前许多“话本”似的语言风格让位于延绵的长句子,更加西方化。这样的改变是因为此前的生活经验被用光了,或是有更大的野心?

  阿乙:这些都是训练出来的。你最开始写的时候靠的是蛮力推动。当你训练到一定程度后就水到渠成,这个过程中非常重要。我以前读了太多短篇的东西,短篇的营养有,但价值有限。平均十篇能看到一篇好的。而且经典的大家都知道,比如博尔赫斯《小径分叉的花园》、福克纳《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花》等等,名篇就那么几篇,你把它们钻研透了就行了。后来我就读长篇,长篇对人的写作功力大涨。非常明显。无论是你对小说的整体结构,还是对语言,对细微的人物设置,都有长进,就像你参观了一个大工厂。

  有人说短篇比长篇难写,我完全反对。这怎么可能呢?做一个肥皂盒和一辆汽车,怎么能比呢?当然,咱们所讨论的前提是那些经典,经典之外的垃圾长篇不在我们的视野范围之内。

  新浪读书:不过博尔赫斯、卡佛、门罗等都是只写短篇。

  阿乙:他们很牛逼,但他们的成就是有限的。他们的才力只适合写短篇,你让绣花很厉害的女人去盖楼是不可能的。经典的短篇小说家说来说去也就那几个,长篇就太多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福克纳、普鲁斯特、乔伊斯……这些人都是长篇立身,靠短篇的太少了。因此我个人还是更欣赏长篇,但我能力有限,主要局限于短篇。

  新浪读书:有的作家长篇与短篇像是出自同一体系,在这个体系中,我们无法明确判断是长篇更重要,还是短篇更重要,比如卡夫卡。

  阿乙:卡夫卡是没有体裁限制的。他是一个“超人”,他写的作品是无法以长短篇这种标准来论的。可以说,卡夫卡实际上脱离了文学,他是一个智者,他的东西不能当成文学上的艺术品,他好像解放了文学,使文学多了一种形式。卡夫卡将文字化为无形,成为了他与某个智者交流的渠道。他像是一个向上帝报告人类境况的信使,文学只不过是他的工具,他追求的并不是文学。因此,他不论是写长篇还是短篇,写一万字还是十个字,对他来说意义是一样的,没有区分。而一般的作家是要考虑篇幅的,像是建筑工人,规划好多大土地面积,承载所要表达的内容。

卡夫卡

卡夫卡

 

“很多人只看到了自己的优点,却没看到优点背后的黑洞”

  新浪读书:生活经历对作家意味着什么?一个生活经历匮乏的人能否成为作家?我们常常听到这样的话:“我经历过的事写出来一定很精彩!”这样的人却往往不会成为写作者。

  阿乙:就跟一个人长的美还是丑一样,是天生的。有人天生经历多,有人天生经历少,每个人都能找到弥补自己的方式。长的丑的人可以用勤奋弥补,而长相美的人却可能因此沦丧。比如说我认识的人中,长相好的人往往从事的是特别简单的工作,没有创意也没有智商支撑的工作,因为他们长的美,不需要投入太多的智慧成分。而有些自身条件不好的人,他们可能会成为研究人员,成为学者,因为他们需要投入更多的智慧。

  同样,一个作家可能经历并不多,他就会在技法上走很远很远,包括钻研结构、语言等等,成为一代大家。而很多作家经历很丰富,直接写经历就行了,他可能就写网络小说去了,他也就止步于此了。所以要靠人的自觉,你要不断地审视自己,长处是哪里,局限是哪里。很多人只看到了自己的优点,却没看到优点背后的黑洞。优点背后的黑洞是很可怕的。我小时候认识很多女孩长得很漂亮,很多人说她长大了“肯定当明星”,然后她长大后就成了废物,因为她没看到夸赞后面的黑洞。我们能看到有些美女脑子很蠢,空空如也,就因为她们没意识到这点,成为了一个花瓶。这个世界上没人会真正尊重一个花瓶的。

  新浪读书:在写作消耗个人经验的同时,媒体是否也加剧了消耗?因为可能很多读者在还没读过你作品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过你的小镇故事了,很多读者会被你的真实经历所打动,但这也是一种形象透支。当你的作品不再服务于这种形象时,有的读者可能就会弃你而去,对此您是怎么看的?

  阿乙:讲小镇警察的故事确实好传播。它是一个兴趣点,每次我说自己当过警察时,不了解我的人都会感到惊讶,因为里面有反差。传播也是这样,一个写作的人又当过警察,会吸引读者的兴趣。图书的营销者或是媒体人员就会发现这个捷径,利用这一点,我也不会反对这么做,因为跟我写作没有关系,我清楚地知道最后能成立的只有作品,别的我都不在乎。

  新浪读书:《灰故事》时期的阿乙有黑沉沉的力量,尽管那本书里有很多只能算半成品。到《春天在哪里》时,那种力量似乎有所减弱,一种更“高雅”、更“文学”的东西出现了。您认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一个作家在不断成熟的过程中,似乎很难保持最初的那种力量感?

  阿乙:会丢失一些东西,但人不能总是用那种粗粝的东西去搏命。人要往前走,必然会丢失一些东西,这不是你能控制的。就像一个夜店上班的姑娘,刚来的时候留着大辫子很清纯。往前走的过程其实是很好的,你要不停地扬弃过去的自己,我不喜欢重复自己的写作。

  几年前,我曾欣赏一个跟我年龄差不多的作者,非常欣赏他。但后来我看到他几年前的作品,发现他一直在重复同样的语言、风格,我就觉得他这些年是白活了。然后又过了一两年,发现他依然没有长进,我就不再喜欢读了。他虽然写了七八十篇小说,但其实看一两篇就够了,剩下的有什么意义呢?我觉得就是懒,在批量化生产。

  新浪读书:不过改变风格有时也是冒险,比如余华的《第七天》,虽然语言风格和以前有了很大改变,但却被骂的很惨,这样的例子也很多。

  阿乙:是的,但冒险也是一种乐趣。你不做出改变自己都会烦吧,我是喜新厌旧很快的。一个东西重复写到第四遍时,我肯定不会再有兴趣写了。我特别讨厌重复,一点回头路都不愿意走。我出门了,东西落家里,我都不愿意回去拿,哪怕是吃药。

“福克纳我觉得是一个远不可追的人,太遥远了,追不上”

  新浪读书:之前有作家曾评价福克纳的写作“企图心太重”,也就是意图暴露太明显。您同意这个说法吗?

  阿乙:我可能读得没他那么深吧。福克纳我觉得是一个远不可追的人,太遥远了,追不上。像是一座高山,他代表了我写小说的一种梦想的程度,我想达到的最高程度就是他这样了。福克纳把自己的小说脱离于一般写小说的人,他的小说不是一般写小说的人能写的。福克纳是往上走的,长句子、意识流,他对一切难度的重视,全部是因为他想要提升小说,变得不可企及。我也想变成一个不可模仿的作家。很多作家,如卡佛、芥川龙之介、欧亨利、莫泊桑等,他们的小说都是可以模仿的,甚至觉得能够超越他们。但看福克纳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不可模仿。这是我理想中的小说家的模式。

  新浪读书:但不会有完美无缺的作家,每个作家都会有自己的薄弱环节。

  阿乙:没有薄弱环节。大作家是没有薄弱环节的,你跟一座大山讨论薄弱环节干嘛?他连错别字都是正确的。世界级的作家,你不要谈论他们的弱点:曹雪芹、福克纳、普鲁斯特、但丁……你可以说太阳太热了,太他妈烤人了,冷一点更好,但有什么意义呢?他们就是太阳,他们根本不会理你。

  福克纳的《我的弥留之际》伟大程度还差一些,但《押沙龙!押沙龙!》、《喧哗与骚动》,也就是《八月之光》之后的小说,在二十世纪的美国作家中至少是前三的。

  新浪读书:海明威是福克纳的反面,海明威推崇冰山叙事。他们生前关系也不好。您觉得海明威和福克纳可以比较吗?

  阿乙:我读过《丧钟为谁而鸣》,对他别的作品的兴趣就消失了,一直到现在。我准备问问那些读过海明威的人,他最牛逼的作品是哪部?读过以后我再重估一下海明威,和福克纳比较一下。因为福克纳70%的作品我基本都读过了。

  新浪读书:对普通读者而言,福克纳往往被看成小说结构上的大师。

  阿乙:对普通读者海明威就足够了。福克纳的读者是作者。作家中的作家。普通读者读那种长句子就走了。就像我路过王府井,看橱窗里面的奢侈品,几万、十几万的,这就是普通人看福克纳的感觉,你根本不会走进去。我属于精神上的有钱人,物质上的穷人。

  新浪读书:您之前受加缪影响很大,现在回过头如何评价加缪?

  阿乙:我看到了更大的风景,加缪太小了。他算是一个中量级的作家,甚至是轻量级。和卡夫卡是一个级别的。

  新浪读书:卡夫卡也是轻量级吗?

  阿乙:这么说也不公平其实,卡夫卡需要置身文学之外去评价。

  新浪读书:您曾说“讨好读者”是一种愚昧,甚至是写作者的耻辱。为什么?

  阿乙:我觉得讨好读者,作者的自尊就丧失了。你想一个歌星在台上喊:“我怎么听不到东边观众的声音呢?”,你不觉得他挺贱的吗?无论你创作的是什么,它都投入了你的思想在里面,这是不可售的,虽然别人能买走它,但总有不可售的东西在。

  新浪读书:是否作家越成功越容易去讨好读者?

  阿乙:就是我刚才说的,必须要看到光环背后的黑洞。越讨好读者,作家就成了读者的奴隶,很多畅销作家,火过一阵就烟消云散了。

福克纳

福克纳

 

“不能轻易把自己写的烂的东西拿出来,后果很严重”

  新浪读书:成名之后您的生活发生了什么改变?它使曾经那种“地下”写作的状态一去不返,发表、出版都变得通畅。您认为“名声”会影响到写作吗?

  阿乙:有一定干涉,比如新书出版做活动,全国各地跑,没有时间写作。此外就是带来了焦虑,不是那种不能出版、发表的焦虑,而是无法突破自己的焦虑。

  新浪读书:现在您的生活已经比较稳定,回顾一下的话,您如何看待曾经自己“逃离”的冲动?从家乡到郑州、上海、广州、北京等等城市,不停地迁徙,当时在内心驱使自己的是什么?

  阿乙:对过去生活的厌倦,不想在一个地方待到死,恐惧感很强。

  新浪读书:现在还有当初的冲动吗,哪怕只是一瞬间?

  阿乙:第一是在中国没有比北京更高级的地方了,第二我也不年轻了,我总觉得我人生的第一阶段已经过完了,立下的目标也完成了:去纽约玩,写一部长篇。这两个目标都已实现,所以现在我是一个放松的状态,就像电影里说的那样,“杀死一个保本,杀死俩算我赚了”,我现在就处于“赚了”的状态,多写一个字就赚了一个字。四十岁后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按照惯性写下去吧。

  新浪读书:在《十月》2015年第三期有你一篇小说《作家的敌人》,这是一篇有些“奇怪”的小说,因为通篇都是在讲一个前辈作家如何面对天才的后辈。这是否反应了您的某些真实心理?后辈的压力对作家意味着什么?

  阿乙:每一代的作家都有衰竭期,我现在还不是衰竭期,但能预测的到。跟作家的记忆力、阅读量的下降,过多的社会事务牵扯精力有关,小说里的主人公就代表了这种作家,他在享受过去名声带来的好处,就懒惰下去了,逐渐就退出了文学本身的竞争。但是他又具备鉴赏力,当他看到后辈刺激的作品时,就会想到过去的自己,所以还是一种对自己的怀念。

  有一个短篇小说,写一个老拳击手,他最后只能靠经验跟新拳击手打,新拳手打骨折了都不在乎,老拳手只能靠拖时间,最后勉强打成平局。人的衰竭是很可怕的。

  新浪读书:您每天的写作状态如何?如何分配写作时间?

  阿乙:早上写一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基本都在阅读。我经常会带一本书到处走。

  新浪读书:“写作可否养活自己”是许多热爱写作的人必须考虑的事情,作为一个自由职业者,您的主要收入是否来自于写作?

  阿乙:主要就是写作,版税,还有各种各样的,都是正当来源。收入很少但够用,可能是因为没有孩子。

  新浪读书:您对写作新人有什么经验传授吗?一些真正实用的经验。

  阿乙:我觉得不能轻易把自己写的烂的东西拿出来,后果很严重。一旦一个你没有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后,摧毁的是别人对你的印象。我就觉得我有些东西拿出来的太早了。比如一些我被翻译到国外的作品,其实没有修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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